【群星与众神】类地行星:凝望众神的星空


编者的话:浩瀚宇宙中行星背后的神话传说你都知道吗?希华时讯获得微信公众号“人文希腊”的授权,从今天起将连载星空神话系列原创文章“群星与众神”。让我们以独特的角度,一起走近与群星交织在一起的希腊众神吧!

茫茫宇宙,浩瀚星图,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神秘与摄人心魂的美。远古时期,人们围绕着熊熊燃烧的火堆,手指夜空中的繁星,编织出一个个瑰丽动人的神话。时至今日,宇宙飞船紧随众神与英雄的足印升空,驶过雄伟的赫拉克勒斯之柱,超越力擎苍天的阿特拉斯,开启另一段通向未来的普罗米修斯之旅……

可以说,神话既是往昔幻想的结晶,又是未来探索与前行的方向。宇宙中许许多多星系、恒星、行星和卫星的名字都与神话有关,在我们生活的太阳系,绝大多数天体的命名更是直接取自希腊罗马的神话传说。当我们凝望众神的星空时,朝生暮死的生命便与超越时间的永恒连缀到一起,不知不觉间,便从现实走入了远古的魅惑与动人的传说。


还记得刚刚接触太阳系九大行星时,心里总有个疑问:为什么金木水火土来自中国的五行,天王星、海王星和冥王星却来自希腊神话?后来查阅资料才知道,中国人和西方人在给这些行星起名时,都是把星球的某些外部特征与自身的文化传统结合在一起,中国取自五行理论,西方则对应希腊罗马神话中的九位神灵。

由于金木水火土五颗行星更加明亮,凭借肉眼就能够观察,中国古人早早就认识了它们。中文之所以这么指称,是因为古人发现,金星色白、木星色青、水星色灰、火星色赤、土星色黄,对应我国古老的五行理论,分别给它们取名为金星、木星、水星、火星和土星。至于天王星、海王星和冥王星,对它们的观测必须借助于天文仪器,近代西学东渐后国人才知道它们的存在,于是顺理成章地沿用了它们在希腊神话中的名字。这就是太阳系行星“中西合璧”的来由了。

现在,就让我们回顾一下太阳系八大行星,以及那颗孤单流连的冥王星,一起来看看它们背后的神话传说吧!

首先,是距离太阳最近的四颗类地行星:水星Mercury、金星Venus、地球Earth(Gaia)和火星Mars。它们体积小、质量小,温度较高,密度也比较大,都有岩石的地壳和铁质的核心。

01 水星 Mercury ☿

在所有类地行星中,水星是最靠近太阳的一个,它表面布满了伤痕累累的陨石坑,乍一看很像月球。然而水星的自然环境却比月球更加严酷。水星直径为4880千米(地球直径12756千米),在八大行星中体积最小,几乎没有大气层,既无法抵御太阳辐射,也无法保存自身热量,因而昼夜温差极大。黎明前,水星温度低至-179°C,正午时分赤道地区又高达427°C,在日复一日的炙烤与冰冻间,生命无迹可寻。

水星最早在公元前三千年被闪族人发现。中国古人称它为辰星,因为能看见它的时间只有清晨或者黄昏。水星公转速度很快,只需要88天就可以绕太阳运行一周,远远超过太阳系中的其他星球,好似不停穿梭于群星之间的信使。因此,古希腊人把行走如飞,担任奥林匹斯众神使者的赫尔墨斯(Hermes)作为水星的名字,可谓实至名归。水星的英文名(Mercury)正是来自于赫尔墨斯的罗马名墨丘利(Mercury)。

赫尔墨斯是宙斯与情人迈亚的儿子,有着非凡的聪明才智。出生当晚,他就溜出襁褓,偷走哥哥阿波罗的五十头牛,还把前来讨要的阿波罗耍的团团转;他为了帮父亲宙斯拯救落难的情人伊俄,吹奏长笛催眠并除掉了赫拉派来看管伊俄的百眼巨人阿耳戈斯;起初,宙斯在战斗中失利,被魔兽堤丰抽了筋,是他把父亲的筋偷了回来,才使得宙斯能够重新战斗,最终击败了堤丰。

赫尔墨斯救助伊俄 保罗·鲁本斯

赫尔墨斯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,肩负天上地下的许多职能,人们把他作为商人、旅行者、竞技者、性工作者、畜牧者、小偷等等追求速度与流动性行业的守护神。因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,他又是搭讪、骗术与雄辩之神。此外,赫尔墨斯还是亡灵的接引者,他帮助所有死去的灵魂到达冥界,是除了哈迪斯和珀耳塞福涅之外唯一可以在冥界中畅行无阻的神。

赫尔墨斯多为灵活矫健的青少年形象,他头戴双翅帽,脚踩带翼飞行鞋,身着短袖束腰衣,手持一柄盘绕着双蛇的短杖。这柄双蛇手杖极为著名,水星的标志性符号 ☿ 就来自于它。如今各国海关的标识,都由商业之神赫尔墨斯的双蛇杖以及一把打开国门的钥匙组成,就连中国也不例外。大名鼎鼎的国际奢侈品牌——爱马仕(Hermès)也与赫尔墨斯(Hermes)有关,尤其深得他的商业头脑与过人魅力。

《伊索寓言》里有一则关于赫尔墨斯的趣闻:赫尔墨斯一心想知道他在人间受到多大的尊重,于是化作凡人,来到一个雕刻家的店里。他先看见宙斯的雕像,问道:“这个多少钱?”雕刻家说:“一个银元。”赫尔墨斯又笑着问:“赫拉的值多少钱?”雕刻家说:“还要贵一点。”这时,赫尔墨斯看见了自己的雕像,心里得意极了,心想自己身为神的使者,又是让商人财运滚滚的神,肯定比他俩更贵吧!于是,赫尔墨斯便指着自己的雕像问:“这一位多少钱?”雕刻家回答:“如果你买了那两个,这个白送。”伊索是透过赫尔墨斯的故事来告诫人们,无论你有多么了不起,也千万不能自鸣得意噢。

02 金星 Venus ♀

金星好似地球热情如火的孪生姐妹,她无论体积还是重量都与地球相差无几。但是金星火热得过头了,她是太阳系中温度最高的行星,甚至比距离太阳最近的水星还要热,平均气温比地球高出400多度!金星覆盖着浓密的大气层,气压约为地球的90倍,厚重的大气经常引发时速高达350公里的狂风。金星的空气中,有96%的成分都是导致地球变暖的温室气体二氧化碳,云雾吸附了太多的热量,使得金星表面上升到令万物焦枯的465度,还时常落下具有高腐蚀性的酸雨。金星在过去可能拥有过海洋,但是随着失控的温室效应,液态水蒸发得一滴不剩。高温、高压、缺水、缺氧等一系列残酷的自然因素,使得金星上存在生命的可能性非常渺茫。

金星是天空中除了太阳和月亮之外最明亮的天体,中国古人称其为“太白”或“太白金星”,意思就是“非常明亮的白色星星”。由于她黎明前出现在东方,黄昏后又出现在西方天空,所以还被称为“启明星”和“长庚星”。这颗璀璨夺目的星星,在古希腊人眼中无比华美高贵,于是他们将最美丽的女神——阿芙洛狄忒(Aphrodite)的芳名赋予了她。古罗马人称阿芙洛狄忒为维纳斯,也就是金星(Venus)的由来。

阿芙洛狄忒的诞生 布罗格

阿芙洛狄忒是一位什么样的神祇呢?在希腊神话中,她被奉为爱与美的女神,也象征着性欲。性欲(aphrodisia)、春药(aphrodisiac)等词汇都与她有关。当初,天神乌拉诺斯的生殖器被儿子用镰刀割下,又被丢进库忒拉岛附近的海中,没过多久,精液混合着海浪泛起一汩汩白色泡沫,就在这白色泡沫的浪花中,美丽动人的阿芙洛狄忒诞生了。因为出生在海洋中,所以她也被奉为航海者的庇护神。

阿芙洛狄忒的诞生 波提切利

阿芙洛狄忒是女性之美的极致,她既有迷人的美貌,又有炽热的情感,没有什么能比她的一吻更甜蜜,她的诞生意味着美的临世。当初宙斯追求她不成,心生怨恨,强行把她许配给丑陋的工匠神赫淮斯托斯。可是阿芙洛狄忒对这桩指定的婚姻非常不满,她勇敢地追求爱情自由,无论在神界还是凡间,都交往了许多情人,比如战神阿瑞斯、酒神狄奥尼索斯、神使赫尔墨斯、美少年阿多尼斯、凡人安基塞斯等等。由于阿芙洛狄忒拥有众多的情人,她成了爱情的代表,而非婚姻的代表。阿芙洛狄忒的爱鸟是天鹅和鸽子,她的圣树是桃金娘,她赤足走过的地方,开出了一朵朵鲜红的玫瑰。今天,我们所使用的女性代号和金星的符号一样,都来自于阿芙洛狄忒的梳妆镜。

阿芙洛狄忒与阿瑞斯

尽管阿芙洛狄忒在战场上武力并不高,但她拥有不可抗拒的爱情魔力,契合了人类心底最深切的渴望,因而位列奥林匹斯山十二主神之一。在希腊神话中,她的影响无处不在,比如宙斯就时常把自己四处拈花惹草的原因归结于她。那场著名的特洛伊战争,也是因她点燃了帕里斯与海伦之间的爱火而引发。战争中,阿芙洛狄忒坚定地站在特洛伊人一方,是因为她与凡人安基塞斯生下的儿子——埃涅阿斯,是特洛伊的一名战士。特洛伊城被大火焚烧时,埃涅阿斯逃了出来,他的后代建立了罗马,在阿芙洛狄忒和安基塞斯的直系后裔中,就包括了罗马名门尤里乌斯·恺撒家族。

米洛斯的维纳斯

03 地球 Earth (Gaia) ⊕

地球是太阳系中体积、质量与密度最大的类地行星,也是众多生灵生息繁衍的美丽家园。地球表面积为5.1亿平方公里,其中71%是海洋,29%是陆地,从太空中看,她是一颗蓝色的星球。地球内部包括一层薄薄的地壳,一个厚一些的硅质地幔和一个高密度的部分熔融状的铁核。地球的大气层也比较稳定,主要成分为氮气、氧气和少量的二氧化碳、水蒸气等等。正因为地球环境在过去的40亿年中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,再加上处于恒星周围的最佳宜居带内,温度不冷不热,拥有大量液态水,才使得生命茁壮成长并演化出各种缤纷的形态。

英语里的地球(Earth)在古罗马神话中用大地女神忒拉(Terra)来指代,而忒拉则源于希腊神话中地母盖亚(Gaia)。盖亚是希腊神话中最古老的创世神之一,她从混沌中诞生的,身躯辽阔、坚实而稳固,构建了世界的平台。盖亚身躯的一部分上升为山脉,矗立着巍峨的绝壁和白雪环绕的顶峰;一部分伸展为海洋,来自远古洪荒的大水蕴藏着无尽的幽蓝与深邃;除此之外,葱葱郁郁的森林,雨雾凄迷的沼泽,以及辽阔丰饶的平原,这些都是地母盖亚为人类、精灵、动物、植物等一切生灵提供的生存栖居的空间。可以说,一切传说,一切历史,一切过去与当下都在她的身躯之上徐徐展开。西方人所说的“地球母亲”,正是指这位辽阔而丰饶的大地女神。

在中国古代,人们往往把抟土造人、炼石补天、除暴安良的女娲当作祖先神与大母神来崇拜供奉,与古希腊人对大地之母盖亚的尊崇惊人的相似。

尽管同为象征自然造化的母神,盖亚的性格却与慈爱包容、舍己奉献的女娲大不相同。在希腊神话里,盖亚是光明与黑暗、慈悲与愤恨、创造与毁灭的共同体。作为众神之母,她疼爱自己的每一个孩子,不想让任何一个孩子受到侮辱与损害。所以每当众多的子孙之间爆发冲突时,她的立场总是飘忽不定。盖亚先是帮助儿子克洛诺斯推翻了情欲旺盛的父亲,之后协助孙子宙斯打败了冷酷残忍的儿子,过了不久,她又开始同情儿子们被宙斯击败后的遭遇,再一次怒火中烧,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毁灭孙子宙斯。就这样,总在理智和情感之间挣扎徘徊的盖亚,一次次诱发子子孙孙间残酷的大战。

盖亚生育出来用以消灭宙斯的堤丰

正所谓“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”,希腊众神纷纷遗传了母神盖亚敢爱敢恨的性格特点,除了普罗米修斯,没有谁愿意成为人类道德祭坛上的牺牲品。神灵怀有各不相同的理想和欲望,尽情挥洒自己的爱恨情仇,活着只为追求美与荣耀,灿烂自己的生命。正是这样富有感性色彩的众神,才使得希腊神话充满明朗欢快的色调;也恰恰是道德上的不完美,以及情感上的种种弱点和缺失,构成了希腊众神可亲可爱的丰满个性。

04 火星 Mars ♂

火星不大,直径只有地球的一半,体积约为地球的15%,它的表面积相当于地球上全部陆地面积之和。火星自转一圈的时间为24小时37分,与地球相差无几。然而火星的空气散逸殆尽,只剩下约为地球大气浓度1%的二氧化碳气层,无法储存热量,导致星球表面非常寒冷。火星的平均温度只有零下60度左右,可这已经是太阳系中最接近地球环境的地方了,很有可能成为人类星际移民的第一站。

火星的早期,是温暖而湿润的,人们也一度认为火星上存在着丰饶的生态环境。但究竟发生了什么?也许是火星的核心逐渐冷却了,也许是太阳风或者灾难性的撞击毁掉了它的大气。如今的火星,是一个深度冷藏的沙尘世界,它的海洋早已干涸,地表遍布着撞击坑、峡谷、沙丘和砾石,如同经历了一场末日之战。

火星表层覆盖着赤铁矿,呈现出血一般的猩红色。大约4000多年前,古埃及人就称它为“红色之星”。古巴比伦人把它叫作 “死亡之星”。在中国古人眼中,这颗行星“荧荧如火”。最有趣的是古希腊人,他们用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——战神阿瑞斯(Ares)为它命名。战神阿瑞斯在希腊神话里,是一位手持长矛,头戴铜盔,裸露着丰满刚劲肌肉的英俊男子。

阿瑞斯是神王宙斯和神后赫拉的儿子,他性格暴戾,好勇斗狠,浑身上下散发着腾腾杀气。他一听见隆隆战鼓就按奈不住,一闻到血腥气息就心醉神迷,在战场上大开杀戒就是他快乐的源泉。宙斯非常厌恶儿子这种嗜血成性的个性,曾对阿瑞斯说:“在奥林匹斯山所有的神祇里,我最反感的就是你。你整天只知道战争与残杀,你这倔强和执拗的臭脾气就像你母亲赫拉!”不仅是宙斯,奥林匹斯山上绝大多数神灵也都很讨厌他。可唯独令众生倾倒的美神阿芙洛狄忒,却格外欣赏他的勇气与天真,毅然离开自己的第一任丈夫赫淮斯托斯,投入了阿瑞斯的怀抱。

在大多数文明开化的地区,比如雅典,阿瑞斯不受重视。但在勇武好战的色雷斯人、斯巴达人、罗马人中,阿瑞斯却被推崇备至。罗马人称战神阿瑞斯为马尔斯(Mars),随着罗马军团踏遍大半个已知世界,马尔斯逐渐成为了战争的象征,火星(Mars)的名字也沿用至今。古罗马人认为春暖花开的三月是进军打仗的季节,所以三月(March)也有“行军”的意思。火星的天文符号正是战神阿瑞斯手持的长矛和盾牌,今天,这一符号演变为所有男性的标识。

中国也有一位战神阿瑞斯式的人物——天下无双的吕布奉先。阿瑞斯和吕奉先都是纯粹为战场而生的人,他们不过问战争的是非,不在乎别人的评判,仅凭借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斗志,就能在两阵之中掀起惊天的狂澜。对他们来说,战斗是与生俱来的本能,攻城略地是乐此不疲的游戏,他们在残酷的修罗场中日复一日的浴血拼杀,唯有从心爱之人——阿芙洛狄忒或貂蝉的怀抱中,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。尽管无论战神阿瑞斯,还是天下无双的吕奉先,他们都免不了在战场上失利,在仇敌前受辱,他们反复无常的品性也时常被人诟病,但就像淤泥中绽放出娇艳的鲜花一般,他们生于血污,却拥有一份稀世佳人的真情。战神与美神、吕布与貂蝉的故事,在一代代人的津津乐道和艳羡不已中,化为不朽的传奇。

参考资料:

[1] [古希腊] 赫西俄德. 神谱

[2] [古罗马] 奥维德. 变形记

[3] [俄] 尼·库恩. 希腊神话

[4] [法] 让—皮埃尔·韦尔南. 众神飞飏

[5] [英] 菲利普·马蒂塞克(Philip Matyszak). 希腊罗马神话

[6] [美] 吉姆·贝尔(Jim Bell). 天文之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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